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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意外被杀让奥利维(奥利弗·古尔迈 Olivier Gourmet 饰)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他一生都会记住这个混蛋,即便他也只是一个少年,即便他即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时间匆匆流走,五年后,奥利维与一个名叫弗朗西斯(摩甘·马林纳 Morgan Ma rinne 饰)的男孩相遇了,而这位弗朗西斯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杀害他儿子的凶手。弗朗西斯并没有认出奥利维,但这重逢却触痛了奥利维的心,也勾起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感情,在一番波折和纠结之后,弗朗西斯成为了奥利维的“学生”,跟随着他学习木工。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以来形单影只的弗朗西斯在奥利维的身上看见了父亲的影子,而内心充满了痛苦的奥利维则选择说出了那个充满了毁灭性的秘密。 ©豆瓣
从文字的提炼中可以得到一句话的梗概阐述:由于男主儿子意外被杀害导致自己的家庭分崩离析,从此陷入愤怒的生活;但是多年后由于工作关系与杀害儿子的人重新挂钩起新的联系,令男主重新释放了内心仇恨和对他人的谅解。
达内兄弟的电影《他人之子》其实讲的就是一件“很小”的故事,但是内核包含是人类的“共情”:曾经对你做出很大伤害的人,如何与自己和解并原谅他人?!所以要提取这样的在电影里的概念关键字眼出来的话,那就是无非是“伤害”与“谅解”。
如果是说要从这样的概念出发,找到一个在电影中的表达内容,那就所谓想要去阐述的“戏剧”与“现实”。
戏剧在百度百科的解释是:戏剧,指以语言、动作、舞蹈、音乐、木偶等形式达到叙事目的的舞台表演艺术的总称。
这样看来,“戏剧”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所涵盖的种类以及类目还要细细的分,但是关于“戏剧”的内容总结能够了解到,这是一个表达形式上的,这是与“现实”完全岔开的两个线头。
而“现实”的百度百科是:即客观存在的事物或事实解释,真实的即时物。组词有客观现实、现实意义等。
在目前从两个词性的解析来看,两个是完全并行前行的;而艺术来源于生活这个说法,目前是最好两个相交叉的点线。
达内兄弟(让·皮埃尔·达内、吕克·达内)的电影(《单车少年》《罗塞塔》《一诺千金》《孩子》《罗尔娜的沉默》)大部分都是相同或者是类似:讲述底层或者边缘人物在道德与人性的徘徊,折射出社会问题或者人类的情感。
虽然这看起来有多电影,但是其实粗暴一点可以归类为一部电影。而这部电影都是手持,但又保持克制。这样的风格甚至在达内兄弟之制片的电影里有影响到,比如《毕业会考》,《山之外》。这样的手持风格并不是完全简单“手持抖动不稳”,反而是交错的保持了现实的真实性。
本片用手提肩扛摄影机拍摄,有粗糙的颗粒感和摇晃不定的写实风格。导演用了半个小时向观众展示奥里维耶的外观形象,大量的特写镜头毫不修饰地将人物的个性表露无遗。影像运动很随意,长镜头用得偏滥,而且由于摄影机运动太快使许多景物都模糊不清,使得观众头晕目眩。但那种两个人物间的一张一弛仍有一定的戏剧张力。男主角获得戛纳影展的最佳男主角奖。【时光网】
按照这样肩抗手持要真的晃到吐应该是《爱情是狗娘》和《上帝之城》,《他人之子》在“虚焦”以及移动上呈现是不固定,更多展示移动的空间的可能,带来是给人物“形象”真实感。包括在人物对话上,也并没有分切,而是一个单纯的手持的镜头拉回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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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场戏里前妻突然造访,并告诉男主自己有了新的生命了。从男主在厨房里煮咖啡(一边听着电话留言)到喝咖啡,到门外门铃响起。除了镜头自己在变换视角和位置之外,没有更多分切的镜头。这样来回转的镜头更多是追随演员,更多的在记录当下的故事(当然这也跟达内兄弟自己本身有拍摄纪录片有关系)。这样的镜头在看,也要很灵活处理,而不是单纯的卡在某一个位置上。有时候甚至追不上演员的动作和速度,会造成虚焦模糊现象。
在法国新浪潮时期,四个开山鼻祖就公然对抗好莱坞式的剪辑手法,想要更自然的处理以及更多思考性想法停留在演员和观众之间,而不是单纯追求精准的画面和节奏感。所以在这些“文艺片”或者“艺术片”看来都带有“严重的节奏拖沓”。其中像类似贝拉塔尔的电影《都灵之马》,老塔的电影《潜行者》这样的片子,更长的镜头,更絮叨的对白台词。现实感是真的很强,就像以你的视角为摄影机一直在看着不远处的挖掘机在作业一样,你知道这是乏闷的,但这个看起来完完全全的时间的存在。
摄影机的语言应该是如何在衔接式接入演员与现实场景中?
回到《他人之子》场景环境中的摄影机运动重要吗?其实是不重要的,反而是在做一个辅助的重要,“人”在运动中是把握在一个焦段内,这个焦段是在35-50。场景环境出现完全没有动机,但是给人信服的理由。在培训中心里,男主在对学员的培训以及把握是达到“真实”的存在,甚至左手边的拇指指甲还有血淤块。
人物在环境之下的现实感,以及背景是扎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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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部手持肩抗的匈牙利电影《索尔之子》,在环境营造上达到一种难以启齿的还原,逼迫感在眼前。甚至那些躺在不地面的“尸体”都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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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尔之子》的焦段在40,加上一个浅焦,模拟人的视角去看整个历史场景,把混音开满,画面之外还有很多画面,非常逼真,这也是加强一个戏剧元素。同样是在“人”上,画面上出现了很多人的背部,颈部,特写脸。
“人”作为一个场景环境里的一个因素,《他人之子》的从概念的伤害,男主像一只受困在野兽,把内心收起来,冷漠和无形于色装挂在脸上。开篇有半个小时,摄影一直在追着男主,甚至有点追不上,男主很不柔和,僵硬,有躲避,有起伏。
“我们十之八九的动作服从于习惯或是无意识的,让这些动作服从意识和思维是反自然的。我们的手势,肢体语言,他们本身都是自主的,不受我们控制这在电影中也是一样。”【罗伯特-布列松】
现实中的人与电影里的人大抵上是很大区别,两个的“人”在行为与肢体语言上是受到环境与摄影机的影响,是带有目的性和戏剧性的。
《他人之子》人物在呈现一个专业的“木匠建筑师”以及家庭被破坏的男人。这是他的身体习和行为思维的可能性。从相信出发的原点,摄影师开始找到更多的可能性的语言,比如是在试图解释关于即将要有新的“人”男主的生活里,包括前妻怀孕,杀子之犯要进来他的带领团队里。这样似乎看起来,戏剧的冲突都在前行找点迸发出来,而这个现实感与戏剧感要交叉出来的就是每一个冲突点与矛盾点。
“伤害”更多镜头感是在更加“紧”,和压迫感。特别是在摄影师在室内游刃在空间里,难以想象的流畅,但是会有一种“压抑感”。但我最在意还是关于在人物塑造的戏剧性。姚牧远所说的中年文艺青年在看到这些大同小异剧情已经毫无新鲜感的时候,反而是我看来,每一处的细节令人感到惊讶。
男主与杀子青年的相遇互动,并不是一种干巴巴的点头问好,而是在回归到兮兮相惜的情面,无论是做工具箱,还是在面包店丈量距离,送杀子青年回家,玩两人足球;男主连自己都在迷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两代人的距离不断在拉近。我在想,如果是男主的前妻并没有来亲自告诉他说自己怀孕准备过上新的生活,男主是否会接纳杀子青年(因为本身男主就从一开始就在拒绝接纳杀子青年)。而这个时候影片的人物反倒是有一种熟悉的相处,摄影这个阶段并不是在寻找,而是一种自我诉说,让镜头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讲述自己的故事,褪去一种愤怒感。
《他人之子》给人感觉就像是再吹鹅毛一样,永远让鹅毛不要掉落,有时候会用使劲让鹅毛飘的更高一点,有时候会让鹅毛缓慢掉落。唯一穿插点的是在矛盾冲突与达到现实与戏剧的结合,从没觉得是吊链的单纯。
《他人之子》在达内兄弟的所有电影里有着更为隐秘与模糊的表达内涵,单看影片表面似乎只是一个父亲复仇未了的故事。故事既不新鲜,题材也很普通,复仇与宽恕的故事在文艺作品里也屡见不鲜,而达内兄弟为何还要再去尝试,落入大众的俗套中去呢?答案只能是:这部看似题材普通的影片——它的主题讲的并不是复仇的故事,而是另有玄机,这在达内兄弟的艺术掌控中已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其它作品里也有反映,那就是他们始终在探讨的底层民众与社会体系之间的对话与协调,两者之间的抗衡与摩擦,直至于两者的和解与各致于希望(如《罗塞塔》)。这些内容才是达内兄弟的影片里所要表达的内核。
影片几乎全程使用了手持跟拍摄影,把摄影机与剧中角色贴得非常近,近得在影史上恐怕也属首次。片中男主角奥尼维多用动作和表情来表现内心,台词极少,这样的手法能让观众尝试去理解奥的内心,代入角色去感受他的痛苦体验。达内兄弟在本片里加入了一些先锋性的试验性尝试,比如:总是晃动不定的镜头,大量的人物的特写与近景,时常出现的自然环境的声响等,他们想通过这些尝试来考验观众(也含演员)的承受力和感知力,增强影片如纪录片似的真实质感与效果。影片采用了段落式结构,类似于用“分镜头”的方式来拍摄,初看会觉得有些散乱,多看几次后才会理清段落的条理与层层推进。在片中奥的身份类似于《罗塞塔》中的女主角罗塞塔,而弗的身份类似于《罗塞塔》中的里克特,为什么这样认为呢?因为片末两人在树林草地上的扭斗与罗塞塔和里克特在草地上的扭斗的性质是一样的,两部影片的实质含义是有相似性或延续性的。有鉴于此那么这部影片的本意讲的就不是复仇的故事,就像罗塞塔并不是向里克特本人复仇一样,片中前一小半段(占据影片近1/3时间)几乎都由男主角的偷窥镜头与动作表情来完成,这既是为了给后面的剧情作坚实的铺垫,也是在隐约表述男主角奥利维的心理以前被创伤的起因并因此而给他带来的痛苦,痛苦是深埋于男主角奥尼维的内心的,不必通过回忆、煽情的哭泣场面、音乐来叙述,那样做不是达内兄弟的风格,为什么在达内兄弟的影片里很少有音乐?那是因为在我们的生活中常常是没有音乐陪伴的,影片中不用音乐不是更能还原出生活的真实性与冷峻性吗?而人们大都是在隐忍中接纳生活的痛苦,比如片中奥尼维的痛苦就是属于隐忍性的,而非撕心裂肺的那种。“他的儿子的死亡”是一个虚构事件,“扼死儿子”的弗朗西斯实际上是整个社会体系的代指,当这个社会体系提出了与底层民众的和解协商,即弗朗西斯(社会体系)来到少年中心准备跟奥利维(底层民众)学习木工(和解协商)时,奥利维(底层民众)对此产生出的不解、不确定与疑惑,就表现在片中前小半段的奥利维的偷窥、试探的镜头语言当中。
奥利维身上有着被弗(社会体系)伤害得很深的痛楚,他时而要借助束紧牛皮腰带来“约束”自己由于这种痛楚而带来的愤怒,但这种痛楚并非是由“自己儿子的无端死去”而带来,它是由被弗(不合理的社会体系)的无礼侵害(类似于“扼死儿子”的一桩桩事件)累积而成,“扼死儿子事件”只是一个比喻或是类型举例,而非真实发生的事件。真实发生的事件是奥(底层民众)与弗(不合理的社会体系)曾在过去发生过肢体(意见)冲突并伤到了背部,因为前妻在与奥首次会面时提到过这一点。更确切地说是奥(底层民众)在过去与弗(不合理的社会体系)的意见冲突中曾身心俱伤,奥的腹部上的皮带直指的就是“心理伤害”,它与《罗塞塔》中罗时不时发作的“腹痛”(社会不合理体系对她的心理伤害)喻指同出一辙。奥的前妻也是深受其害者,前妻每次出场都穿着红色的衣服,这是渴望社会体系能给她带来“温暖”的象征性的表达符号。奥利维在少年中心教授木工的目的实际是想借此来等待和不合理的社会体系对话与申诉的时机,而当这个不合理的社会体系的代指即少年犯弗朗西斯来到少年中心的时候,奥利维却在犹豫是否要与其展开对话,他在考虑这种对话的可行性,而过去的往事还在干扰着他,他的那些过去与社会体系打交道并深受其伤害的往事,在片中被省略掉了,但我们可以从奥利维与其前妻的对话、情绪反应中窥知一二。奥利维与前妻过去曾在和不合理体系的斗争中并肩战斗过,后来由于一些观念上的分岐而分开了,前妻选择了不再和不合理体系接触,对它采取了回避的方式。从她与奥利维在加油站会面时的谈话中可以看出她对这个弗朗西斯(不合理体系)的出现非常恐惧,也为奥利维在少年中心的处境担心,而奥利维并未像她那样完全停止了与不合理体系的战斗。
片中前妻与奥利维的首次会面的段落一一通过对人物的对话、表情、动作、站位等方面来进行了展现,称得上是影史中少有的非常精彩的摄影段落佳作之一,由于两人之前产生了意见分歧,前妻进屋后并不坐下说话,奥利维略显紧张与困窘,镜头开始从前妻缓缓摇向奥,又从奥缓缓摇向前妻,来回有三个缓慢的摇移镜头,表现了两人的心理距离感和场面的尴尬,这几个摇镜头过后,摄影机对准了前妻,前妻在画面中居主要位置,此时开始用前妻的视角揣摩奥的心理,附代“打量”实际是在“表述”奥的家居环境与生活(但这些并不是她真正想要关注的),前妻的表情意味深长,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生硬而不自然,给人以压抑与沉闷感,前妻在小心试探,奥在淡然应对,前妻的站位始终是在门框下,显示出她的胆怯与心理防御,奥用客套的问候、不停地做事、来回走动来缓解其紧张与困窘,可以看出两人以前曾发生过剧烈的矛盾冲突,现在的见面只是保持表面的、假装的礼貌,前妻来访是来告诉奥她要忘掉过去的往事重新生活(再婚)和她已有了新生命,而后者才是她来会访奥的真正目的。摄影机镜头此时从前妻移向了奥的脸部,并在那里稍事停留,着重表现那一刻奥的心理反应,镜头捕捉到了奥的脸上呈现出的酸楚表情,前妻这些话让奥彻底死了心,也触动了奥的心事,前妻全身而退还饶有成就,自己的心事却未了,他擦拭着的空饭盒喻指的是自己的内心心事未了而虚空的状态,然后是擦拭饭盒的声音(手)的略微停顿,透过他的表情、动作观众可体会到他心中的五味杂陈、波澜涌动。然后是奥冲下楼质问前妻为何要今天来告诉他她怀孕这件事,这里出现了本片人物心理的一个逆转,本来奥在是否收弗朗西斯为徒这件事上还在犹疑,此时受前妻怀孕这个消息的影响,促使他做出了收弗朗西斯为徒这个决定,暗示了奥也要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也表明了弗朗西斯的到来与前妻怀孕这两件事都在同一天发生的时间点上的巧合,这个前妻的来访事件在片中承担了一个转折与起伏情节的重要作用,是全片中最精彩的地方,从中可以看到达内兄弟影片中的细腻、温婉的一面与技艺上的精工细作!
从以上这个前妻来访段落以及前面对奥利维的偷窥、犹疑、思虑的展现,可以看出本片的一种特点:即尽量简省对话,大量地通过人物的动作与表情来反映人物的心理活动,或靠这一人物的心理活动的外在表现去与对应的人物互动从而去推动剧情的进展。这在达内的影片里是一种崭新的尝试,在影史范围内也是一种独特的类型,我把它称之为“心理内置主义电影”(即把片中人物的心理隐匿起来,而通过人物的行为举止来含蓄表达)。达内兄弟在编剧和导演时就应该考虑过这种想法,并在剧情的“抑扬顿挫”上下足了功夫,他们在考验观众对这种要靠人物的表情、动作去揣摩他(她)的心理活动的类型电影的接受程度,他们想知道对观众(也是对演员)来说这种心理冲击的极限与边缘到底要到什么地方为止?对达内兄弟而言这是一种有趣的带有试验性质的尝试,而这种心理的冲击在一开始并不是通过强烈的事件去制造,却是用娓娓道来、循序渐进的剧情设置去完成,当然其中也暗置了使情节发生变化的几个转折起伏的点,从中可以看到片中人物的心理情绪从渐渐蓄积到最终释放的过程。
达内兄弟在片中总是把摄影机的镜头聚焦在人物的头部与背部,并制造出晃动的不稳定感,这在片中主角奥利维身上用得特别多,它的作用是:告诉观众整个故事都是奥利维的亲身经历,就象一部自传体的小说,人物通常是用“我”来作为第一人称,奥利维的角色就相当于一部自传体小说中的“我”这个人物,让奥利维在片中去看、听、想,去行动,聚焦于头部去摄影更多地是想展现他的思虑(想)和因这种思虑(想)带来的面部表情,让观众自行去猜想或体验奥利维在遭遇到片中人(事)物时的心理活动和行为以及呈现在他的脸部表情上的内在含义,这种设计本身就是来打动观众的,正如用第一人称“我”去写的自传体小说尤为感人一样!镜头的不稳定感是告诉观众奥的心理活动的犹疑徘徊、起伏不定,或者是去表现一种危险不安的气氛,比如奥与前妻在加油站见面时的镜头处理。
在达内兄弟所导演的影片也带有一些戏剧设置,而非完全是纪实。从《他人之子》中能看出其戏剧设置的手法与脉络,片中的剧情在一张一弛中发生着变化,从开始的不解到中间给观众以答案,并用前妻的三次出现来转换剧情,第一次与前妻会面后奥接受了弗朗西斯,第二次奥去和前妻会面后,被社会体系伤害的往事(触动)又从他的心里泛起,可以看到在随后的奥与弗的夜间戏中奥的态度变得冷淡,并保持着小心的戒备。弗用折尺测量他的脚与奥的脚之间的距离这一节,达内要表现的当然不是弗测量的两人间隔的数字距离,而表现的是:奥与弗两者之间的那种还比较远的心理(也含情感)的隔阂距离。两者在夜晚的相互试探中都隐约触碰到了自己(或者说是对方心里)的秘密往事,却又心照不宣,揭密则需下一段落。这一段夜间戏展现出了冷峻、紧张、对峙与僵硬古怪的氛围与格调。在摄影上频繁采用两人的眼神与面部表情来刻画人物心理,并以此来兼作为营造以上所述气氛的“工具”。画面又如前面前妻与奥的会面一样,中心位置被弗所占据,弗(不合理体系)成了强迫的提问者(侵犯者),奥(底层民众)成了被迫的回答者(受侵犯者),而且弗的提问与面部表情带有强制性、不礼貌性与不容商量性的意味,有某一时刻奥被排除在了镜头之外,画面中只有弗的说话和行动,奥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样的设置与构图目的是用来表明在两者的“博弈中”奥(底层民众)处于被弗(不合理体系)侵犯的弱势的被动地位,奥在镜头前的消失还说明了奥(底层民众)的自主权与表达权的缺失或被拒斥,这些表达的含义也恰好应证了如前所述的奥(底层民众)与弗(不合理体系)这一相对关系在片中的存在。
在紧接着的奥教弗扛木板上梯子的段落中两人发生了肢体的接触,从表面上看展现的是奥与弗在授受工作时发生意外造成的一次肢体接触事件,实际表述的却是奥(底层民众)与弗(不合理社会体系)在过去的某次激烈的矛盾冲突中曾发生过的肢体接触的往事,这一段落是对上段夜间戏中双方触碰到的彼此的秘密往事即双方发生过的肢体冲突的揭密。在那次激烈的矛盾冲突中弗也深受其伤害,旧事也如梦魇一般在折磨着他,所以他要抱头直摇,而奥在经历那次冲突后则用拴护腰皮带来帮助自己不要忘记这段往事,也靠它来抑制自己的满腹愤懑,可以推想在那次被达内兄弟省略掉的奥与弗的冲突往事中奥的身体曾经被伤到背部倒地,可能还卧床不起,在伤愈之后心灵与记忆的伤害却在他的身上盘桓与绵延,因此他才用仰卧起坐来舒缓这段受伤的往事带给他的上述两种影响,而这种仰卧起坐也在不断地提醒他那次的重创总有一个了断的时候,可以看到奥在片中三次解开皮带和两次仰卧起坐的行为都在他与弗之间的事情有了接触后发生。两者在经历了那次矛盾冲突中的肢体接触后身心都受到了创伤。达内兄弟在此巧妙地将两者过去曾发生冲突的真实故事隐去,而用这种点到即止的两人授受工作的含蓄段落来表达。
在下一段故事里带得有梦幻气息,奥从弗的更衣箱里拿走钥匙,潜入弗的居室,这个动机起因于奥看到弗抱头摇着的那一刻,奥很想知道弗为何有此举动?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奥在弗的居室里看到(体验)了其贫乏、简陋的生活,床头柜子上摆放着弗因被过去的往事侵扰难以入睡而服用的打开的安眠药,弗的家居环境反映出弗的生活也不容易,接着在两人的工作场景中奥开始教授弗做肩背的工具箱,在此之前弗是没有肩背的工具箱的,这意味着奥在亲历过弗的家居环境后对弗的接纳程度的改变,因为奥体会到弗(不合理的社会体系)的生活也很艰难和不容易,两人的距离正在渐渐走近,奥叫弗用锉把工具箱略为不平的一处磨平,并用砂布砂光,这一小细节实际是喻指奥正在把他与弗之间的心理隔膜一点点“磨掉”,在工作中奥更进一步了解了弗的个人生活,两人在工作结束后心情都呈现出轻松的状态。在回家时奥甚至主动提出让弗搭他的车,这说明奥对弗的心理接纳程度已大为改观(在此之前是冷淡的)。但是前妻的突然闯入,让这种改观转瞬成为泡影,前妻的晕倒说明了她(也含奥)过去被不合理体系(弗)的伤害之深,奥在此时又仿佛看到了过去的往事重现,心灵再度被震动,可以看到奥对弗的态度急转直下一一两人分别时奥拒绝了弗伸过来的手,而此前奥曾邀请弗到木材厂去取木材,为下一段故事预置了悬念。
刚刚看完,我真的很喜欢,有点太喜欢,一定要在现在头脑清醒的时候写下来。
剧作和情感流动是如此细腻,一分也不多,紧绷到最后一刻也不松懈。完全能体会到创作者对于故事强悍的把控力。
影片开始创造了一个充满噪音和粉尘的密闭空间,导演很有耐心,要创造这样一个绝对的环境,主人公Olivier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绝对的、有些令人窒息的环境里。
他已经知道那个杀死他儿子的少年就在活动中心里,但他面无表情,过去的生活经验没有教会他如何面对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他只能面无表情。
Olivier接纳少年的缘由多么微妙,又是百分之百绝对的:前妻来告诉他她怀孕了。
这场戏实质上在说,前妻已经努力地走出了过去的生活,但他没有,他留在原地,而他现在真的只有一个人了。他自己也许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现在真正和他死去的儿子有关系的只有那个杀死儿子的少年了。
尽管他还是面无表情。
Olivier接纳了少年,他们之间的相处是微妙的。Olivier对少年有着复杂的情感,他当然憎恨他,但他又对这个凶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充满好奇,他也许会期待那个少年是个可恨顽劣的男孩,那样他的恨意可以更有力,更绝对,也许他可以借此机会复仇。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个少年并不可恨。他坚韧,沉默,诚恳,甚至对自己充满了信任。
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外化也最绝佳的一场戏正是两个人在马路边站着,少年得知Olivier能够准确目测出距离以后问Olivier,“那你看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Olivier的心情更加复杂了。他还是面无表情,张嘴咬了一大口面包。
两个演员都是在太好了,他们只要站在那里角色就已经成立了,他们就像成立的角色本身。
当Oliver的前妻发现丈夫和杀死儿子的凶手走在一起时情绪崩溃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Olivier说的是,我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他还没有走出来。
Olivier试图探索这个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甚至悄悄潜进他的房间。这个动作的象征意味实在太强,房间是最藏不住一个人真实样子的地方。
我注意到导演Olivier反复调节他那块破旧的皮腰带,反复地在地板上练习仰卧起坐。他臃肿笨拙的身体摊在地上,眼神无力到几乎穿不透镜片。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他是试图控制自己的生活。从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身材开始,他太想要想要控制住这一切了。这个设定乍一看是多么游离于故事之外,但是发生在Olivier身上,一切都是统一的。一个被丧子之痛永远钉在过去的中年男人。他是木匠,懂得怎样把一颗钉子钉在木板上,但他没办法把被钉在过去的自己拉扯出来。
他是矛盾的。一开始拒绝叫少年的名字,再到面包店要求他们分开付面包钱。他没有想到少年会请求他做自己的监护人,也许是那一刻起他意识到了这个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也是个无力的、孤独而单纯的他人之子。一场桌上足球搅得观众和Olivier都心乱如麻。
最后木材厂那一段的处理是最打动我的。这个时候敏感的观众都应该紧张了起来:这似乎是Olivier复仇的最佳时机。几次他站在少年身后,似乎不费吹灰就可以扼住他的脖子,像他掐死自己的儿子一样掐死他。然而导演只是不厌其烦地跟拍两个人认木材、搬木材,平静到几乎有种和谐之意,他们的呼吸声都要涌出屏幕了。这种看似和谐的时刻实际上暗流涌动,Olivier心中是复杂的恨意,但他也知道在少年心中的也许是一种扭曲的、几乎接近于对父亲的感情的依恋。
达内一定不会让Olivier杀死少年的,他们不是那样的作者。
他们要凹一个更加绝对,更加刺痛、更具人文精神的造型。他们要让Olivier和少年在泥地里打滚,让Olivier骑在杀死自己儿子的少年身上,如他杀死时儿子那样扼住他的脖子,只要用力一点点就可以完成复仇。他们要这样一个造型,然后再让Olivier松开手,撑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一句话也不需要说,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复仇与和解都发生了。
达内是最会作结尾的作者。少年被放开后,满身是泥地回到Olivier身边,两个人一起扛着木材走远了。
一句话也不需要说。如此生猛、如此有生命力的两个孤单的人。我甚至不想去讨论更高一层的主旨,只想深深地记住这样两个人。对我来说,这样的电影是最好的电影。
他们的生活不会变得更好,或许都仍然将沉默地背负着沉重的过去继续生活下去。
但是,Olivier也许可以摘下他紧紧勒在腰间、几乎要崩断的旧皮腰带了。
从某些方面来讲,其实[儿子]倒是更尖刻,更狠毒,更直接,也更残酷的。达登内的摄象机几乎就是笔直地盯在Olivier脸上,细密到连他的毛孔都快呼之欲出了。这样的方式里,你无法想象如果换了是deniro或者pacino这样的演员会产生怎样的效果。方法派的表演是适合聚光灯及胶片的;而在手提DV中,却是生活的还原。这个男人,真是将表演化于无形的天才。
在我以为自己的记忆力退化到让人害怕的境地之时,却非常惊奇地发现,有关于[儿子]的一切,虽然发生在大半个月前,却依然鲜活生动地在我脑海跳动。比如Olivier第一次教Francis扛着大木块爬梯子而后者却差点摔倒。比如olivier的前妻在得知Francis的真实身份时冲上前去却被olivier拦腰抱住。比如最后olivier与Francis在仓库里的来回追逐。比如最后两人平静地装车,但内心的汹涌却全部躲到了屏幕背后。
从[罗塞塔]开始我就无比关注达登内兄弟。相对于拉斯·冯·提尔逐步浮上水面及DOGMA 95的衰落,这两个人却还是始终知道自己该坚持什么。他们的电影几乎都属于小切口,然后紧跟不放。没有说教,没有怜悯,没有惺惺作态的多余的评论,几乎就是将生活还原了让大家看。这样做的结果自然只有两种,要么你觉得他们的电影索然无味,要么你的哪一根神经总会被不小心地打动。
而[儿子]这样的电影,其实人人都可以看,也相信大部分人都会喜欢。